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风起珈蓝,紫冥血芝

      皇宫,御书房。
    庆元帝正坐在龙案后,手里拿着一份边关的布防图,眉头紧锁。
    在他下首,坐着一身紫袍、威严冷肃的威远侯秦戎。
    “爱卿这次回京,边关那边……”
    “报——!”
    一声尖锐急促的通报声打断了君臣的议事。
    大内总管李公公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,甚至顾不得御前失仪,扑通一声跪在地上:
    “陛下!不好了!出大事了!”
    庆元帝眉头一皱,不悦道:“慌慌张张成何体统!天塌下来了不成?”
    “陛下……镇国公府来报……柔嘉公主……柔嘉公主她……”
    李公公颤抖着声音,把头磕在地上,“公主小产大出血,如今……如今已经命悬一线,快要不行了!”
    “啪!”
    庆元帝手中的朱笔瞬间落地,在奏折上晕开一团刺目的红。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!”
    庆元帝猛地站起身,脸上血色褪尽,不是父女情深的心疼,而是一种极度的惊恐慌乱。
    “命悬一线?怎么会命悬一线?!”
    他在龙案后焦躁地来回踱步:
    “不行……绝对不行!钦天监说过,祥瑞在,则大魏国运昌隆;祥瑞亡,则天下大乱!”
    “朕的江山……朕的国运……她要是死了,朕的大魏怎么办?!”
    对于庆元帝来说,萧慕晚从来都不是一个需要疼爱的女儿。
    她是一个符号,一个工具,一个稳定民心、巩固皇权的吉祥物。
    哪怕她失了贞,哪怕她变得声名狼藉,只要她还活着,“祥瑞”的名头还在,他的江山就稳固。
    可若是她死了……
    那是动摇国本的大事!
    “传太医!把太医院所有人都派去!把朕私库里所有的千年人参都带上!”
    庆元帝咆哮着下令,“告诉傅云州,要是救不回公主,朕诛他九族!!”
    一旁的秦戎,在听到“命悬一线”四个字时,整个人如遭雷击,手中的茶盏被他生生捏碎,滚烫的茶水淋了一手,他却毫无知觉。
    微兰的女儿……要死了?
    那个昨天在宴席上看起来摇摇欲坠、让他心生怜惜的孩子……就要这么没了?
    一股钻心的剧痛从心口蔓延开来,那种失去挚爱、如今又要失去挚爱骨血的恐慌,让他向来沉稳如山的面容彻底崩塌。
    他猛地起身,“陛下!”
    秦戎大步上前,抱拳跪地,声音沉痛而急切:
    “臣这次回京,带回了一些边关特有的续命圣药,更有几株天山雪莲”
    “臣愿献出所有宝物,恳请陛下准许臣带太医立刻前往镇国公府,救治公主!”
    庆元帝一愣,那双浑浊精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狐疑。
    秦戎?
    这个向来不屑参与皇室事务的冷面战神,怎么会对柔嘉如此上心?
    甚至不惜拿出身家性命般的宝物?
    “爱卿……”庆元帝眯起眼,试探道,“爱卿与柔嘉……似乎并无交集,为何如此挂怀?”
    秦戎抬起头,语气铿锵:
    “公主乃大魏祥瑞,关乎社稷安危!臣身为大魏武将之首,保家卫国是臣的本分,守护祥瑞更是臣的职责!”
    “况且……臣见公主,倍感亲切,不忍见金枝玉叶早夭。还请陛下恩准!”
    这番话虽然冠冕堂皇,但那份焦急却是做不得假的。
    庆元帝看着秦戎,虽然心中疑虑未消,但此刻救命要紧。
    多一刻犹豫,他的“祥瑞”就多一分危险。
    “好!好!”
    庆元帝大手一挥,“爱卿忠心可嘉!朕准了!你即刻带人前去,务必把公主给朕救回来!”
    “臣遵旨!”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镇国公府,世子院。
    屋内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药味,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。
    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,看得人心惊肉跳。
    秦戎带着太医院院判和几位老太医,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。
    “都让开!”
    秦戎一声厉喝,推开了挡在门口的傅云州,大步走到床前。
    当他看到床上那个消瘦的几乎已经没有人形、气若游丝的萧慕晚时,这位铁血硬汉的眼眶瞬间红了。
    “怎么会……怎么会变成这样……”
    “太医!快!快救人!”
    秦戎转过身,将那装满了天山雪莲和边关圣药的锦盒一股脑地塞进太医怀里。
    “用最好的药!不管付出什么代价,一定要把她救活!”
    太医院院判是个白胡子老头,此刻也是满头大汗。
    他上前仔细切脉,又翻开萧慕晚的眼皮看了看,脸色越来越沉重。
    片刻后,院判跪在地上,对着秦戎和刚赶来的宫中内侍连连磕头:
    “侯爷……这……这千年人参和雪莲虽是稀世珍宝,但也只能勉强吊住公主的一口气,续命十余日罢了。”
    “公主这是气血两亏,内脏受损,加上小产大崩,根本就是……就是油尽灯枯之相啊!”
    “什么叫只能续命?!”
    秦戎一把揪住院判的衣领,虎目圆睁,杀气腾腾,“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!我要她活!必须活!”
    “侯爷饶命!侯爷饶命!”
    院判吓得浑身哆嗦,犹豫了片刻,才咬牙说道:
    “其实……古籍中曾记载过一种神药,或许……或许能有起死回生、重塑气血之效。”
    “什么药?快说!”秦戎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。
    “那药名为——【紫冥血芝】。”
    院判擦了一把冷汗,颤声道:
    “此物生长在极阴极寒之地,乃是汇聚天地阴煞之气而生的灵物。据说只要还有一口气在,服下此芝,便能重塑经脉,补足气血。”
    “但是……”
    “但是什么?!”
    “但是这紫冥血芝极为罕见,甚至……甚至大魏境内根本就没有啊。”
    院判抬起头,看了一眼四周,压低了声音,说出了那个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变色的名字:
    “此物……只产于西域的一个番邦小国——珈蓝国。且摘下后,需得以当地部落血脉日日浇灌方可存活。”
    “珈蓝国?!”
    听到这叁个字,秦戎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    一旁的傅云州,甚至连刚赶到门口听消息的管家,脸色都变得极其古怪。
    珈蓝国。
    那是一个在大魏皇室秘辛中,绝对禁忌的存在。
    它是当今圣上心头的一根倒刺,碰之即怒,触之即死。
    因为,那是七皇子萧烬生母——那个被视为红颜祸水的司灵儿的故乡。
    亦是那个被满朝文武轻贱为“野种”的七皇子,身体里流淌着的另一半罪恶血脉的源头。
    “珈蓝国……”
    秦戎松开了院判的衣领,目光却并未投向窗外,而是缓缓、僵硬地转回,死死落在了床榻上那个气息奄奄的女子脸上。
    那眉眼,那轮廓……哪怕此刻惨白破碎,也像极了当年的微兰。
    不知是这“珈蓝国”的刺激,还是眼前生死离别的冲击,一个惊骇至极的念头,如一道惊雷,在他脑海中骤然炸响。
    十九年前……
    微兰入宫为妃后,却在一个雨夜……
    正是因为那一夜的失控与逾矩,让他背负了欺君的死罪与对挚爱的愧疚,自觉无颜留在京城,如逃犯般自请去了苦寒边疆,整整十九年未敢回京。
    若是……若是这孩子不是皇上的……  若是算上那一夜的日子……
    难道……